“我做過的, 縱是千夫所指，我也會昂首認下！”

“我沒做過的，縱是萬刑加身，我也不會認！”

“世人誹謗詆毀, 我都不在意。可是，薛奕承, 我以為，最起碼，你是會信我的……”

林徽末驀地睜開了眼睛, 帶著硫磺氣味的水流嗆進口鼻中。他的手腳掙紮著彈動了一下, 卻發現手腳沈重得連動一下幾乎都是奢侈。他嗆咳著，被不斷湧入口鼻中的水逼得無法呼吸，但這種窒息的痛苦只持續了一瞬，系統369411就掙紮著撐開一道空氣屏障，將林徽末整個人籠在其中。

【林公子！】系統369411語氣焦急, 【林公子, 醒醒！】

【……我醒了。】林徽末慢半拍地回答道，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很奇怪, 不是之前那幾個世界只能粗粗錘煉羸弱殼子的無力感, 而是從骨子裏泛起的虛弱, 將他一路拖拽著拉入深淵。

系統369411都快哭了。

【林公子，是我的錯，我不該挑這個世界。】系統369411哭唧唧，【林公子, 您動一動，快動一動，下方萬丈範圍內有一個修為等級堪比化神期的妖獸，正在往這邊游來。我的能量不夠了，沒法帶您離開。】

系統369411之前雖然敲了四個系統的悶棍，將它們的能量收為己用，但那能量其實沒多少。天道給予林公子的饋贈，系統369411一點沾手的機會都沒有。當然，它也不敢沾手。

平時幹活它都是自動自發自覺，別提積分，別提能量，太傷系統行動力。不過，要是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的難處跟尊上說了，尊上隨手給它塞過來的一團能量就勝過它搶其它十個系統的家底。

只是，誰也防不住突發狀況。

原因就出在林公子現在占據的身體。

這具身體受的傷太重了，還不是那種簡單缺胳膊斷腿的皮肉傷，他是靈根被抽，根骨被碎，識海被毀，系統369411能夠刷地一下修覆身體的骨骼，但靈根、根骨、識海這等修士求仙問道之基，單憑系統自身的能力，想要修覆需花費大量的能量，還不能一蹴而就。

系統369411毫不猶豫地掏了自己的家底，但它卻無法加快修覆時間，只能勉強給掉落深淵之中的林徽末撐開一道屏障，擋擋這些滿是妖獸劃領地過線即死的水流。

可它擋得住水，擋不下深淵下方雖不知其原型但絕對可怕的妖獸，也沒法帶著林徽末在妖獸眼皮子底下藏起來。而且，不同於正在接受治療，元神感知被壓到最低的林公子，系統369411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下方妖獸正以著極快的速度向著這邊沖來，系統都快炸數據庫了。

【啊啊啊啊，尊上，您在哪裏啊！】系統369411果斷求助，它是知道楊毓忻手段多，眼下這個世界正處在小世界向中世界晉級的階段，天道能量不穩定，但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事。

就下面那頭小獸，尊上絕對一腳一個。

系統369411抓著自己的血淚史，堅定相信楊毓忻的實力。

林徽末卻沒有系統369411的抓狂焦急，逐漸接手身體後，林徽末很快意識到自己所在之地是一般金丹期修士都應付不來的險境，而林徽末此時的修為，沒有靈根與根骨，暫時廢人一個的林徽末卻不覺得恐懼，反而有一種待在家裏的安全感。

漆黑一片的深淵，肉眼根本無法看到周圍都有什麽，這種逼仄感首先就能夠讓人心生恐懼，更別提系統驚慌失措地說下方有一頭化神期的妖獸正往他們的方向過來。換個人早就戰戰兢兢，覺得腳下隨時會張開一張血盆大口，一口將他們吞了。

其實，林徽末也想要警惕起來的，明明周圍皆是那種桀驁暴戾的妖獸氣息，氣息一照面就能夠讓一些修為不濟的修士手腳發軟，未戰先敗，但林徽末就是覺得這股氣息親近，讓他止不住想要放下心防，他也沒辦法啊。

比起這個，更讓林徽末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系統，你發現原主的魂魄了嗎？】

急得數據庫都快崩了的系統369411一呆，雖然它很想說管什麽原主魂魄，林公子自己保命要緊啊，但它還是不敢這樣噴林徽末，只得老老實實地道：【沒……我找找……】

片刻後，系統369411弱弱地道，【林公子，是我疏忽了，沒有第一時間將林墨汐的靈魂收入空間裏。】

它光顧著隔斷林徽末與身體之間的感知並修覆這具身體了，畢竟，無論是識海靈根根骨同時被毀，單是這份疼痛就能夠要了一個修士的命。

林一林墨汐，林徽末現在這具身體的名字。

【不是你的錯。】林徽末語氣淡淡，【我雖然還沒有接手對方的記憶，但是，原主的魂魄早在你我抵達之前便已經散了吧。】

系統369411精神一振：【不排除這個可能！】

普通世界不涉及神鬼道術，人死了便死了，人力無法插手死後輪回之事，但這種修真位面，對付魂魄元神的手段不要太多，死亡絕不是終點，很有可能是開端。

“吟——”

一聲長吟忽然震蕩開來，引得深淵水流不斷激蕩，林徽末所在的空氣屏障跟著搖搖晃晃起來，幾乎要被這些從水底湧上來的亂流卷走。

系統369411頓時急了。

他們現在應該逃命，而不是考慮原主那不知可能碎成幾瓣不知掉到哪裏去的靈魂。

然而，沒等系統369411玩命拽著那個空氣球逃命，有什麽東西直接被塞進了它的系統空間裏。它定睛一看，嗯？好像是原主的靈魂啊！！

【林公子，我跟您說，那——】

話還沒有說完，兩道黃橙橙的光芒如同探照燈，直從腳下深淵方向射出，直接將林徽末所在的空氣屏障籠在其中。借著這些光亮，林徽末清楚看到周圍的一切。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某些紀錄片裏深海四五千米以下是什麽狀態，周圍就是什麽狀態，只是這裏比深海更加冷清，除了被系統戒備的妖獸以外，什麽都沒有。

林徽末微微垂下眼，原來，發出那道黃橙色光柱的存在，竟是兩只碩大無比的眼睛。

隨即，眼睛的主人，頂著高聳分叉壯美而猙獰龍角的腦袋探了過來，黃橙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渺小有如砂礫的林徽末。

乍看上去，真像是深淵之水中飄著一個會動的龍頭，但系統開了生物掃描後，並沒有試圖隱藏自己存在的生物全貌展露在林徽末的眼中。

那是一頭長約百丈的巨龍，駝頭鹿角，蛇頸蜃腹，一身整齊排列形狀漂亮的純黑龍鱗。在這漆黑一片的環境裏，巨龍純粹無比的黑色宛如一道天然保護色，幾乎與這片深淵融為一體。

系統369411都快炸了，林徽末依舊平靜，還一副科學家研究稀有生物的口吻道：【妖獸眼睛能放光的事情，我從以前就覺得很怪。】

簡直就是探照燈好嗎。

系統369411：【啊？這個啊……】系統很慌，它不知道林徽末為什麽要跟它探討這個問題，但它沒有研究過這個事情，而這裏又沒有網絡讓它連個網，找找答案。

然而很快，系統369411就發現自己不必苦惱了。

因為林徽末根本就沒跟它說話。

【只是將妖力附著在眼睛上而已。】

系統369411：【！！！】

尊上，是尊上的聲音！

【我將真元附著在眼睛上，可沒這個效果。】林徽末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眼睛的構造不同。】楊毓忻的聲音平穩，透著一股縱容與寵溺，【你這次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說著，那頭黑龍居然眨了一下眼睛，之前異常明亮的黃橙色光束竟然黯淡了許多，從剛才的強光變成了現在的柔光。

系統369411：【………………】

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就在這時，黑龍身軀迅速縮小，轉眼就從百丈的可怕體型變成了現在五米長的身長，無論是之前略顯猙獰的鹿角，森然可怕的龍爪還是龐大的龍軀，都變得秀氣起來。

秀氣小黑龍將尾巴在林徽末的身體上纏了兩圈，帶著人直接沖下了深淵。

【深淵下方有一個小空間，先到那裏修整一下。】

【行。】林徽末闔上眼睛，準備用這個時間整理一下原主的記憶。

***

據系統369411所言，這是一個正處在C級向B級晉級期間的修真-世界。

這具身體的原主名叫林一，表字墨汐，原是個小山村裏普通孩童。七歲那年，正值災荒，家中生活無以為繼，林一的父母便動了將林一賣掉的心思。

而在那個時候，林一才知道，他並不是這戶人家的親生孩子，而是這對夫妻從山裏撿回來的。當初動了惻隱之心才留下了他，七年以來也未曾苛待，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若要選擇舍棄的孩子，只會是林一。

林一年紀雖小，但不同於其他孩童，懂事的年紀比一般孩子還要早。他覺得自己欠了這家人的養育之恩，便不曾試圖逃跑或是阻止他們賣掉自己，相當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結局。即使因為林一過於好看的長相，買家可能不會是什麽好地方，林一也覺得自己能夠找到辦法逃出去。

林一的運氣還是有的，林一在被那對夫妻帶去城裏找人牙子想要賣掉的時候，有人出手攔了一下，想要林一。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沒忍住想歪了的主角#

林徽末：妖獸的眼睛為毛能放光，還是強光？

楊毓忻：眼睛構造不同，讓你研究。

林徽末：o(*￣︶￣*)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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